2022年9月27日 聯合報 科技．人文聯合講座

回歸純粹本性的才藝競技

趙坤茂

西洋棋特級大師卡爾森（Magnus Carlsen）自二○一一年七月稱霸棋壇後，迄今已坐穩世界盟主超過十一年。卡爾森曾在二○一四年和二○一九年兩度創下人類史上最高的西洋棋等級分二八八二，今年九月的等級分為二八六一，世界排名第一。

儘管卡爾森的等級分無人能敵，但若與電腦西洋棋王鱈魚（Stockfish）的等級分三五三五相比，可說是小巫見大巫，甚至還輸給排名一百的電腦西洋棋軟體。如今人與電腦對弈，簡直是以卵擊石，完全不堪一擊。更何況電腦的演化速度遠超過人腦，故人機鬥智的大勢翻轉，不像「三十年河東，三十年河西」般風水輪流轉，而像「大江東流」般一去不復返。

人腦與電腦的棋力落差，使得棋手利用電腦作弊的情事時有所聞，即使最頂級的賽事也難倖免於外。當棋手知道下一步移動的棋子和座標時，下棋只是舉手之勞，所以無論是實體競賽，或是線上比賽，都很難阻斷如此簡單暗號的傳遞。倘若棋手的棋風丕變，或者棋力激增，就不免令人滋生疑竇。

九月初，在聖路易斯實體舉辦的西洋棋賽事，棋王卡爾森與新銳尼曼（Hans Niemann）對弈時慘遭滑鐵盧，終止連續五十三場不敗的紀錄。勝敗雖是兵家常事，但棋王落敗後卻直接棄賽，並在推特引用一位足球教練在賽事不公時的視訊聲明：「我寧願不說，若說了就有大麻煩。」暗諷尼曼有舞弊嫌疑，可能的推測是尼曼身上藏有震動器，藉以收到電腦的棋步指導，不過一切仍是真相未白的羅生門。

九月下旬的線上賽事，棋王在預賽階段再次遭逢尼曼，沒想到棋王只下一步棋就關掉視訊，直接放棄該回合的點數，震驚棋壇。此舉顯然有失風度，但在非常時期也反映了棋王沉默的抗議。後來棋王挺進最後四強，尼曼在半準決賽時遭到淘汰，棋迷暫時看不到兩人再次對決的戲劇場面。

如今電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，早晚都會衝擊到人類的才藝競技與市場機制。例如八月底時，一幅由電腦軟體自動繪製的畫作，在科羅拉多州博覽會的數位藝術類別勇奪首獎，引發競賽作品送件規範的熱議。另一方面，當普羅大眾皆能以電腦軟體自動繪製高素質畫作時，傳統藝廊該如何因應呢？

周末到紀州庵聆聽一位優秀中生代作家分享文學創作之路，在秋夜親炙作家風采別有一番滋味，真慶幸面對的不是機器寫手。走到戶外，清風徐徐吹來，濃濃秋意讓人感觸良深。不知蕭瑟秋風，除了可協助電腦散熱外，是否也能讓它格外有感呢？

【2022/9/27 聯合報】